想到學習,大家往往會覺得是靜態的,似乎習得一項技能之後就結束了。然而,學習的本質,專業知識或技能的本質,是動態的。想要習得專長,必須在稍微超出自身技能的層次上學習;說得更直接一點,學習沒有舒適區。
第一次去參觀實施「全員成功」方案的溫莎山中小學時,我曾和方案主導者羅伯特.史萊文走進一個班級,當時老師正根據班上每個學生的表現為他們重新分組。我立刻注意到一個叫納西爾的男孩。他是個體格結實的五年級生,班上大多數孩子則是二年級生,其中許多人的身高勉強到他的胸口。在這群孩子中間,他看起來像個巨人。 早上大部分的時間,納西爾都坐在教室後面的一張小椅子上,身上穿著溫莎山中小學的襯衫。除了身材和年齡,他學的東西跟其他孩子一樣。老師正在帶大家複習幾個能放進母音組合「ur」裡的基本發音。稍後,納西爾和另一個男孩坐在一起,在小白板上寫下「fur」(毛皮)這個單字。
「全員成功」採用的重新分組法可以追溯到一九五○年代,考慮到的是更有針對性的教學方法。根據學生的學業表現,而不是年齡或年級分組,老師可以提供更具針對性的指導。這樣做比較容易給納西爾這樣的孩子更精確、更個人化的指導。 在實施「全員成功」方案的學校,這種重新分組的事每天早上都會發生。上午九點整,所有學生都要根據自己的閱讀能力到不同的教室去。以納西爾來說,他從五年級換到二年級上課,就可以得到為他量身訂做的指導。九十分鐘的閱讀課結束後,他會回到原來的班級。 重新分組有其問題,例如高年級學生常常覺得到低年級上課很尷尬。不過,這個方法還是帶來好結果。以納西爾的例子來看,如果他和他五年級的同學一起上英文課,一定會覺得很吃力。他落後太多了,以至於無法參與五年級的功課。他不會遭遇同學的挑戰—他在學業上完全輸掉了。 重新分組依靠的是知識效應的一個必然結果,因為想要學習新東西,這個知識或技能必須「恰到好處」,既不能太超出我們現有的水準,否則我們會迷失在學習的迷霧中;也不能太簡單,否則根本學不到東西。所以,最佳學習位置,就是在比我們現有能力稍微超出一點點的地方。 我曾經到哥倫比亞大學拜訪心理學家珍妮特.梅特卡夫,希望深入了解這個概念。多年來,梅特卡夫針對想要弄清楚自己應該學些什麼的學生做過數百項研究,而她認為,人們在這方面的判斷往往很糟。根據梅特卡夫的研究,人們嘗試學習新事物時,鎖定的目標常常「不是他們已經知道的東西,就是對他們來說太難的事物」。
梅特卡夫認為,學習往往就是要找到最好的「機會之窗」,或是投入稍微超出自己理解範圍的內容。例如,若想提升自己對藝術史的理解,多數人會從複習他們已經相當熟悉的事情開始:林布蘭是荷蘭畫家,梵谷是後印象派畫家,繪畫這項藝術可以追溯到數萬年前。 然而,當人們被稍稍推離他們可以輕鬆做到的範圍時,學習才算開始。為了學習,我們必須延伸自己的知識,而最有效的學習,是去學習未知領域中對我們來說最簡單的內容。所以,若想學習藝術史,更有效的問題也許是:賈科梅蒂是誰?為什麼露易絲.奈維爾森是非常重要的藝術家?為什麼竇加被認為是第一個現代主義畫家? 正如梅特卡夫所主張的,學習之窗一直在移動,它是個始終在改變的目標。一旦學會一項技能,就要往前移動到下一項技能。設計良好的電玩就是這樣做的:玩家總是處於稍稍超出自身技能範圍的狀態。遊戲的每一級總是比前一級難一點點,正是這種在遊戲技巧上不斷進化的誘惑讓人保持專注,持續磨練自己的技能。 納西爾似乎意識到在學習上何謂「恰到好處」。認識他幾個月後,有一天,我和他坐在一起吃午餐。在許多方面,他是個典型的青春期前的孩子。他很高興地向我炫耀他的任天堂遊戲機,還介紹了幾個他特別喜歡的影音部落客。他抱怨學校的午餐太難吃了,那天的肉丸潛艇堡他一口都沒吃,只吃了兩根香蕉。 我們聊起納西爾的家人和朋友,聊起他如何在橄欖花園餐廳慶祝生日。他覺得學業變得越來越難了,對學業的期待也越來越高,「你得努力才行。」他如此說道,而在某種意義上,這是重點。我們都需要把學習目標設定得稍微超出自己現有的水準,好持續比之前更努力一點。 ◎本篇文章轉貼來源自 : https://www.gvm.com.tw/article.html?id=557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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